郝崇元——命运
中国易经研究学会专家常委、理事:郝崇元老师2018年会员交流大会论文发表
命运是哲学的原始命题,也是终极命题。命运可以诠释,很难定义。如果菲要定义的话,也只能说“命运是终极关怀的一部分”。终极关怀的觉醒,来自于人类主体意识的觉醒。面对茫茫宇宙,浩瀚星空,人类对自我渺小的承认;面对时空无限,而人生有涯的冷酷现实,人的自我实现的愿望始终受到宇宙法则的制约。自人类在宇宙中诞生以来,命运就一直困扰着人类的思维意识,像幽灵一样折磨着每一个有思维意识的生灵。命运是不可逆转的归途,归途的尽头也就是命运的终结。在这里,肉体死亡归于地,灵魂出窍归于天,短暂的人生之旅结束了,从而进入了永恒的精神家园。在这里,哲学的逻辑功能虽然无法逾越宇宙的法则,但是,哲学作为人道的载体,却可以对人伦进行公正的审判:让死者得到救赎,灵魂回归永恒;让生者得到幸福,身心快乐健康。命运之所以成为既原始又终极的命题,是因为命运的主体对象肉体和灵魂始终受到宇宙法则的制约。而哲学的追问只能指向命运的真相,却永远无法揭示宇宙的真谛。由此可见,命运在人类的时空旅行中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命题。我们对命运的认知,往往是开始于突然降临的苦难。每当此时,人们首先感知到的是不公平。人世间圣灵无数,为什么这厄运偏偏落在我的头上?别人依然健康,为什么我却要残疾?别人依然快乐,为什么我却要受苦?这是每个人的内心都会产生的质问。倘若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审视周围的世界,有的荣华富贵、有的穷困潦倒、有的健康快乐、有的疾病缠身、有的长命百岁、有的英年早逝。宇宙法则就是利用人世间的悲欢离合、贫穷富贵作为素材,谱写成了命运交响曲。我们每个人只不过是命运交响曲的一个音符,被宇宙法则公正无私的弹奏着。我们在震惊和悲愤之中,问题直逼那主宰一切的宇宙法则。于是,人们发誓要向宇宙讨个说法。然而,无论人们的质问再怎么刻骨铭心,再怎么撕心裂肺,宇宙都无动于衷,静默不语。它不需要任何理由,也无需回答任何质问。它为所欲为,用不着给你一个说法,因为它是宇宙。面对宇宙的沉默,苦难者也沉默下来了。弱小的个人对于强大的命运,在它到来之前不会通知你,在它到来之时不可抗拒,在它到来之后无法摆脱。那么,除了忍受还能怎样呢?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,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一直忍受苦难的折磨吗?再忍受的过程中,人们渐渐意识到,靠人类的主观能动性虽然无法成为宇宙的主宰,但在被动接受的同时却能窥见一点端倪,并由此发现宇宙的秘密。
命运是最不可思议的,它好像是纯粹的偶然性。而这纯粹的偶然性却成了个人不可违抗的必然性。一个极其偶然极其微小的差异或变化,很可能会导致天壤之别的不同命运。命运意味着一个人在尘世的全部祸福。这对于每个人来讲是至关重要的,却被宇宙法则看似漫不经心、不负责任的随意决定了,这对我们人类来讲,不能不说是极其荒谬的。因为,它不但给了人类极其短暂的生命,还给这有限的生命注入了无限的苦难,这难道还不荒谬吗?是的,从表象来看是够荒谬的,正是这荒谬的表象,往往隐藏着宇宙的真相。于是,古代的圣哲先贤们为了驱逐荒谬感,便竭力给人类的命运寻找一个原因、一种解释。伏羲氏就是向宇宙讨说法的先驱,他仰则观象于天,俯则观法于地,观鸟兽之纹与地之宜,近取诸身,远取诸物,于是作八卦,以通神明之德,以类万物之情。伏羲八卦就是一套探索宇宙奥秘的符号系统。伏羲氏在强大的命运面前终于认识到抗命是不可能的,认命又不甘心,在这两难的困境中产生出了一种智慧,就是跳出个体命运的狭小范围,不再局限于为个体的不幸遭遇讨个说法,而是把人间变幻莫测的命运当做自己的认知对象,去猜测宇宙设置的命运之谜,进而揭示出谜底。伏羲氏以及后来的周文王、周公旦、孔子等先贤们,其实都是猜谜的人。正是这些猜谜的智者,历尽艰辛,终于找到了自救之路。所谓的自救之路就是利用宇宙的自身规律去破解宇宙的奥秘,也就是以其之道解其之谜。其实,宇宙就是一座其大无外的谜宫,我们人类从一开始就置身于这座谜宫之中。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猜谜者,但是,大多数人只能猜到一些简单的谜底,只有极少数智者能够破解复杂的谜底。他们的破解之法就是:河图洛书,先后八卦,太极阴阳图,五行生成数;太乙三式,四柱命理,月体纳甲法,六爻装卦术;罡禹堪舆,形法理气,爻变定八宅,乘气论九星;净阴净阳,立极定向,天星二十八,坐度三百六;日晷罗经,天池子午,三盘天地人,三针缝中正。这就是古人创立的破解宇宙之谜的方法,其理论依据都源于古老的易经。易经仰观天文,俯察地理,中通神明之德,类比万物之情。究天人之际,探索宇宙大法则;通古今之变,阐明人生大道理。易经这一天理即人道的哲学思想,也称为天人之学。所谓天人之学,就是人猜天之谜。人们利用易经的理论去破解宇宙的谜底,从而使每个人获得了一种新的看世界的视角,以一种自由的心态去面对人生的困境,把困境变成一个猜谜的游戏。每一个猜谜者与自己的命运拉开了一个距离,借此与命运达成了和解。只有在这种时候,我们不再是一个为自己不幸而哀叹的伤感角色,也不再是一个站在人生的困境中抗议和嚎叫的悲剧英雄。因为我们有了易经的天人之学,我们有能力让每一个人从命运的悲剧走进宇宙的喜剧之中。
易经告诉我们,决定命运的因素主要有两个:环境和性格。环境决定了一个人遭遇的可能范围,性格则规定了一个人所遭遇的事件及反映方式。由于环境的不同,相同的性格就有了不同的遭遇;由于性格的不同,相同的遭遇就有了不同的意义,因而也就成了本质上不同的遭遇。所谓的环境,主要是指一个人生前的居住之所和死后的葬身之地;所谓的性格主要受三方面因素的制约:一是出生之前父母的遗传因素,二是出生之时时空点的能量因素,三是出生之后环境因素。由此可见,在环境面前,人还是有主观能动性的,性格却只能被动的接受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有一句名言:性格即命运。人之所以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,就是因为人不能决定自己的性格。除了明显的灾祸是厄运之外,人们对命运的评价也没有一致的标准。对于命运是一种神秘的外在力量而言,人不能支配命运,只能支配自己对命运的态度。一个人越是能够支配自己对命运的态度,命运对于他的支配力量就会越小。在命运问题上,一是要听天命,二是要尽人力,三是要端正态度。狂妄的人自称命运的主人,谦卑的人甘为命运的奴隶,只有智者,他相信命运,但不强求,接受命运,但不卑怯。他不低估命运的力量,也不高估命运的价值,只是把命运当作朋友对待。相信命运的人,命运领着走;不相信命运的人,命运拖着走。活生生的人,总是被领着或是被拖着,抗争着但终于不得不屈服。只有把命运当做朋友的智者才能和命运结伴而行。我希望在座的各位,都能够成为和命运结伴而行的智者,同时运用易经的理论让更多的人都成为与命运结伴而行的智者。
在以上对命运的认识面前,无论是哲学的理念和沉思,还是科学的论证和指导,都无法消解人们普遍的悲剧意识,无法回答人类对生死之谜的玄想和对生命价值的诘难。于是,为了满足人们对无限性的追求,对自我实现的渴望,人们创造了许多终极关怀的形式。而表达人类终极关怀情结的典型学科是外国的哲学和宗教。对于我国来说,典型的著作就是古老的易经。终极关怀的实质就是人对宇宙法则和人生意义的不断追问。那么,为什么会不断追问意义呢?这种追问意味着什么?因为人类有一种宇宙意识。在茫茫宇宙中,人类在不断寻找与之相关联的某种价值认同,以确定自身在宇宙中的位置,并以各种形式苦苦追寻那个终极存在。人类为了摆脱现实中的各种困境和危机,向往能有一个精神家园,至少在超越现实的苦难时能找到一条路径,使人心灵得到抚慰,精神有所皈依。我们的易经作为哲学的源头,一方面通过非理性体验,将人生的意义与永恒结合起来,赋予物质生命一个非物质精神实体,就是灵魂。有了灵魂,人们便有了神圣性,死亡可以被拯救,生也有了永恒的慰籍。易经的这一非理性体验无疑是对人类一种极大的安慰和鼓励。另一方面通过理性的和不断超越的对宇宙二元论的追求,是一种指向无限性的求解式的终极关怀。易经的终极关怀是理性的,是确定的,但又永远是指向未来的,它是现实世界的一缕曙光。
(本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,不代表本会立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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